凋色

三次元忙

[瑞金]目不转睛(重修版)

现代PA   是成年瑞金   金视角

 

半甜半咸的怪味糖  HE  确实是HE


转生梗,前世一方死亡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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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总是做相同内容的梦。

 

片段式的梦境,情节层层推进。

 

太过逼真,没有以往做梦时的失重感,是可触可摸的。

 

梦里的我照旧迷路,紫堂畏畏缩缩在墙角看我,又冲上来想和我做朋友,凯莉仍旧对过去缄口不言,口上不饶人眼神也狠辣,却也愿意和我并肩作战。

 

发生了很多事,被鬼狐追杀,在隧道飙车,都是九死一生。

 

故事线被扯碎,我需要捋一捋才能理清先后顺序。

 

我一度很期望看到之后的故事。每晚都按点睡觉,像小时候坐在家门口,看姐姐下班提着菜从西边走来,昏黄的夕辉暖暖的不刺眼。

 

 

 

 

 

“……”

 

“金?”

 

像是在下台阶时一脚踩空,我跌出梦境,睁眼看到格瑞支起身子俯身瞧我。

 

格瑞睡觉时会摘下发带,银白的长发散着,妥帖地垂在耳际。窗帘开了个缝,些许清凉的月辉洒在他身上,半透明的发梢有流水的光泽,好看极了。

 

好看得不真实。

 

恍惚里听见他喊我的名字。我想说话,嘴里干燥咽喉粘稠,开口却是哭腔,又咬牙收了口。

 

/别哭啊,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秋姐要是在这,会刮你鼻子的。/

 

我仰躺着,偏头时耳尖触到枕巾冰凉的湿意,才察觉眼角模糊,是糊了泪珠。

 

心也抽痛,广袤的悲哀让我动弹不得,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格瑞。

 

格瑞表情幅度都不大,现在非要我形容的话,像是月夜澄澈静谧的湖面,眼睁睁看着原本睡在水上的孤鸿被湖水冻了腿,飞到月光照不见的地方。

 

眼眶深处又一阵酸涩,我眨眨眼咽了口空气。

 

“格瑞?”

 

声音比我预想的要喑哑。在我清嗓子想再喊一次的时候,格瑞温热的手贴到我后颈,又向上探到我盘结阴湿的头发。

 

这时我才注意到,被我卷成毛虫状裹在身上的被面里侧,和床单都湿漉漉的,而我身上冷汗都还未干。

 

“你做噩梦了。”格瑞一面说着,一面把我蓬乱的湿发捋平。他对这乐此不疲,我一直不明白原因。

 

确实是噩梦,最糟糕的那种。

 

 

 

 

按以往我做了不好的梦,会轻手轻脚爬起来洗个脸,再钻回去继续睡。等第二天格瑞醒了,再把昨晚吓到我的噩梦当笑话讲,给格瑞下饭。

 

格瑞有个老毛病。他除非累坏了沾枕头就睡,其余时候都是难入眠,易惊醒。我们卧室专门选了没有滴答声的钟表,我原本睡觉不老实,也硬是改掉了,入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就是什么姿势,冰棍一样躺着不造成响动。

 

我自己也经常半夜醒一次,上个厕所回来接着睡。慢慢就摸到门路,怎样上下床不会把格瑞吵醒,穿着拖鞋走路时要轻拿轻放避免产生响动。

 

其实这些仅仅是表面功夫,隔靴搔痒。好在我陪着他的几年里,他睡眠质量渐渐提高,我不必连呼吸也压低声音,可以在半夜起来时开门到楼下厨房倒一保温瓶的热水,再回来放在床头等起床醒神的时候喝。这些动静都不会把格瑞吵醒,我也确认过,不是装睡。

 

其实原本是倒牛奶的。只不过登格鲁这边夜晚干燥,睡一觉醒来口干舌燥,牛奶又是高蛋白不解渴的东西,后来就换成清淡的温水。

 

我只想着格瑞对牛奶情有独钟,他也总是一滴不漏地喝下去。忘记是哪一天来着,我玩心发作,非要和格瑞喝同一杯奶,才发觉不合适。格瑞一直自己忍着也不和我说,我朝他抱怨,也总是被转移话题。

 

其实也不算是忍,格瑞端着空玻璃杯去洗奶渍的背影总是很愉快的样子。这个我也不太明白。

 

我从格瑞那里听过他族人的事。格瑞的表述简洁冷峻,又时时克制,被我勉强着完整讲过一次后便再也不提,只说往事已逝不必挂心。格瑞的逻辑密不透风,但我总感觉他没把最苦涩的桥段讲给我。也罢,格瑞有他自己的考量,我只负责他的现在和未来就好。

 

尽管是被删减的故事,也足以让人心碎。偶然搜到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我立刻就想起格瑞,在我追蝴蝶放烟花享受幸福童年时,他却经历了那样残酷的事,而且现在也能跑能跳身心健康,完全不像是受过重大打击的人,唯一的后遗症是睡眠质量低,但也在我几年毛手毛脚的照顾下渐渐好转。

 

格瑞总是在我说这些的时候摇头。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姐姐失踪那件事。虽然确实对我有所打击,格瑞也恰好有事那几年都没和我待在一处,伤心是伤心,想明白也就过去了,毕竟现在姐姐也回来了,过去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噩梦里那些恐怖的景象,还真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不成?

 

我不怕噩梦,其实说起来我也没多少害怕的东西,去年还拉着格瑞高空跳伞来着——他执意让我戴上口罩,说是从飞机上跳下去我大喊大叫腮帮被风压吹开的样子会很蠢,但我知道他是怕我灌一肚子凉风,落地即住院。

 

有点说远了。

 

噩梦不可怕,洗把脸冷静下来就能重新睡着。

 

但是会很寂寞。对我这种遇到趣事转脸就讲给格瑞听的人来说,未免有些太苛刻。

 

一开始时很难熬。我在床这边睡着,动动手格瑞就会醒,一醒就很难睡着,往往是我这个肇事者一脸无辜地醒来看到格瑞靠着床头看书,眼圈又黑一层。

 

这样的话,就算我半夜醒来再怎么想把好玩的梦分享给格瑞,也得憋下这个话头,等兴奋劲儿过了再闭眼。

 

想象力太丰富也是个坏事,有的噩梦把我自己也吓得够呛。不能说,不敢动,有时也不敢到贴着镜子的卫生间洗脸,自己睁着眼看天花板,看月光透过窗外的桃树树冠,在被面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当然了,也会看格瑞。格瑞像是知道我今晚会做噩梦似的,每到这时候他都面朝我睡。看一眼就很安心。

 

起先我梦醒时会神经质地抖一下,这一下就会把格瑞弄醒和我大眼对小眼。后来仿佛是我的修行有了成效,梦里坐过山车,现实里我还是个安静无害的冰棍,没有多余的动作,无声无息。

 

 

然而现在,显然是我顽疾不改卷土重来,动静太大,已经进化到可以容忍我放肆翻身的格瑞正低头看着我。

 

“我没事,只是个噩梦而已,格瑞你不要担心。”我扯了个笑。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不擅长撒谎。和他们玩狼人杀,我为数不多输的几次都是因为演技过于拙劣,别人没法昧着良心说我是无辜的,我立刻面对全场爆灯。不过多数情况下我会因为异常好运而活到最后,也算是扯平了。

 

格瑞深知我有话必讲的尿性,再加上我这几日天天和他更新梦里凹凸大赛的战况,平常的我绝不会放过分享好故事的机会,这般遮遮掩掩是欲盖弥彰。

 

我加了一句:“对不起啊格瑞,你又被我闹醒了”,鼻子很痒,我没憋住就吸了吸鼻涕,“本来你就睡不好……我去给你拿热牛奶,你喝了能安神……还是失眠的话我就陪着你,横竖我也不敢睡了……”

 

格瑞摆摆手,意思是他会自己拿,不用我起身。又动动手指,把我眼角糊成一团的分泌物揩掉,道:

 

“你在哭。“

 

“我,我那是睡觉睡的……白天玩手机时间长累着眼睛了,正常现象正常现象。”

 

我没想到梦里的痛哭还会影响到现实。我不想解释给格瑞。太过惨痛,我自己都承受不了,又怎会不识好歹去加重他的负担?

 

格瑞不理我的托辞,一手按我额头一手按他的,对比温度看我有没有发烧。我见他眉梢几乎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看来是我体温略高。

 

他道:“做梦时在哭,很大声。“

 

我扣住格瑞的手腕。

 

他再这么说下去,我就真的忍不住了。梦里做的虚无缥缈的约定,也得好好执行才可以。

 

格瑞了然,打住了话题。他神色如常,但我能看出他只是暂时顺着我的意思,等时机合适再追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把被子掀开一点,没被我抓着的手从我还沁着冷汗的胸口扫过,不带秦瑟意味。几年过下来,这点区别我还是能分清的。格瑞也一向公私分明,说正直就正直,说做就做到底,给我选择的权利喘息的机会,但只要认真就不会放过我,不打擦边球。

 

裸露在空气中,我说干不干说湿不湿的上半身有点冷。格瑞捏了捏我滑腻冰凉的掌心,摸了我周边一圈被面,又往我后背压着的湿漉漉吸饱汗的床单掏了一把,把我重新裹成毛虫。

 

“洗澡吗?”

 

出汗出成这样,再勉强睡下去湿气入体只会着凉。我不觉得自己会感冒,从小到大也没生过几回病。但自从前年我淋着雨跑回家发烧睡了三天后,格瑞对这方面的关注有增无减。

 

说起来,那次我终于昏昏沉沉醒来,捧着茶杯问格瑞日期,得知自己睡了三天后我哀嚎一声今年全勤奖金没了。请假守了我三天的格瑞听到此语,表情十分精彩,当晚就对恢复元气的我进行了严肃认真的教育。后来跳槽去了待遇福利更好的公司,劳累过度的情况也再没发生。

 

未干透的汗液黏黏的很不舒服,但我心里更难受。刚刚的梦境,每个细节都很逼真,血腥味也刺鼻。这份记忆像挂在我脸前的锥子,光是试图无视就以费尽心力,更没办法考虑别的。

 

不想洗澡。我摇摇头,继续盯着格瑞。

 

格瑞用鼻子笑了一下,带着“我早就知道”的意味。

 

“不想动?我给你洗。”

 

我又摇摇头。为了不干扰格瑞,卧室隔音效果弄得好,我和格瑞都不说话时屋里很静,细碎的月光加冕似的在格瑞身上闪着。说起来,刚才几分钟里讲话最多的不是我,反倒是格瑞。

 

他见我只摇头不说话,眼光一转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叹了口气。

 

我捏捏他手腕。不知道格瑞在忧虑何物,但我轻微的触碰总能安抚他。

 

“到这边睡吧。”没等我回应,格瑞说完就把我拖到他那边干燥温暖的被窝里。

 

从格瑞简略的话语里解读含义解读越久,就越感慨于他的细腻。没心情洗澡的我自然也不会同意大费周章地换上干燥洁净的床单被褥,他也不会晾着我在那潮湿的窝里睡着,最方便有效我最难以拒绝的方法就是,把黏糊糊的我拉到他那一边。

 

我把胳膊搭在他腰际,他也不嫌弃,反而把我往怀里搂了搂。

 

在格瑞胸前猛吸一口,我挪挪身子把脑袋搁上枕头。格瑞也面向我侧躺着,幽紫的眼瞳总让我灵魂失重。他端详许久没出声眨着眼看他的我,把刺到我眼睛的刘海拨掉,道:

 

“你不是爱说话吗,多说几句,我听着呢。”

 

 

 

 

 

 

 

梦里的连续剧打乱了顺序,今晚则是众人讨伐创世神的情景,想来是到了故事的末尾。

 

作战计划通知完毕,大伙纷纷离开去做自己分内的事,我和格瑞碰了拳,就分开了。

 

创世神实力摸不见底,尽管姐姐归来也带来了胜利的希望,但成功几率还是小到可怜。若不是有百年一遇的运数,在场的我们全数战死于此也不奇怪。

 

但我们有磨练至极的技艺,有顶尖的队友,临时的合作虽然松散,但每个人都为了未来而拼尽全力。

 

既然有希望,我们就能让它实现。天下苦秦久矣,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姐姐是这样相信的,我也如是坚信着。

 

失踪三年的姐姐活蹦乱跳地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

 

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打破牢笼,打破创世神的垄断,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鏖战,引诱,陷阱,我们大家都背水一战,要么赢,要么全部死在这里。

 

最终,我们也胜利了。虽然损伤惨重。我和左臂麻痹的姐姐站在出口,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进临时虫洞离开战场。海盗头子只剩一根后摆的帽巾吸饱了血,塌下来盖住他左眉,他那时时刻刻冷静的弟弟扯了扯围巾,掏出用过的手帕纸球把嘴里的血吐掉擦干;埃米一条腿弯曲方向不太对劲,和完全昏迷的安迷修一同被艾比拖到终点,姐姐接替她扛起伤势更重的安迷修也往出口走。

 

我磕了一下脑袋,帽子丢了,头上淌血流到眼睛里。我摘下手套胡乱擦了两下,继续等剩余的人离开。

 

“金,你的头发白了一半。”姐姐回头冲我喊了一句。

 

真切听到别人对我头发的评论,难免心里咯噔一跳。

 

我当然不能让她操心,摸摸头很快活地说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我等了很久,还是有人没回来。

 

我跑去场地另一侧,看到格瑞散了头发坐在地上,和另一个参赛选手摆手告别后,扑通一声躺在地上。

 

他倒下的声音很难形容。尾声里有粘稠液体拍击平面的咕叽声。烈斩歪插在一边,裂痕里浸着红色的液体。

 

我希望是我听错了。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害怕过了。

 

和格瑞告别的人见我跑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是格瑞的发带。

 

“那边那个小哥叫我把……”

 

我接下东西,没听完话就跑了。从眉毛里淌出的液体又流到我眼眶,模糊血红一片,看不太清格瑞躺在哪里。

 

喂喂,这种时候就不要让我因为视野不清而走错路了好吗。

 

 

我跪在格瑞身边。骨裂的右小腿钻心地疼。

 

他被吵醒,抬眼看我,特别满足地笑了笑。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我捞他肩膀想把他抱走,就像他无数次对我做的那样。

 

格瑞摇头。“伤口会裂开。”

 

我想用矢量箭头做个担架把格瑞抬起来,抽回抓着他肩胛的手。

 

我强迫自己忘记手上温热液体的触感。

 

“我的时间不多了。金,你的头发……”

 

“少胡说了!”我试图操纵箭头,手却被格瑞握紧引到地面,摸到一股股鲜血漫过地面。很讽刺地滚烫,充满生命力。

 

创世神下了死手,各人的元力技能无法摘除,他就取消了大赛之前可迅速愈合伤口的药剂上的魔法。每个人都只剩一条命一管血。大动脉损伤,是救不了的。

 

格瑞抓着我的手臂还有力量,但没几分钟,他就会脱力到连眼皮都睁不开,陷入永恒冰冷的沉睡。

 

我跪着窝下身子,攥紧格瑞的手靠到我额头,又放下不撒手,去看他本人。

 

格瑞比我更明白看一眼少一眼的道理。他甚至在笑。

 

“哎,格瑞”,我努力装出毫不在乎的语气,“大家都走了,就剩你一个了,秋姐还在出口等我们呢。”

 

我知道刀剑无眼,此行有一线生机,但也凶险万分。

 

“你怎么好意思在这一个人舒舒服服躺着……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我明白此役成王败寇,却没想到“要么赢,要么全部死在这里“的另一层意思是,即使获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回去。

 

“你不是很厉害吗,登格鲁星的时候你宁愿练剑也不陪我玩,有谁能打败你?”

 

我深知你有着沉重的往事,也在成长后将往事轻轻放下。

 

“你连摧毁母星的灾难都能逃出来,为什么偏偏要死在这里……你不是有使命吗,你什么都没弄明白就倒在这里了……”

 

格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又平淡地好像是我像往常一样和他胡闹。他抬手,把他自己的血抹在我脸上。

 

“你不是说你的温柔很贵吗,我买,我买还不行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只求你一件事……”

 

想起刚参赛时的光景,我再也撑不住了。

 

“你现在不说话,我刚来的时候你也不欢迎我,你还踢了我一脚……”

 

我握着发带的手高高扬起,轻轻落在他胸口。

 

“你把这个留给我是什么意思……留给我当纪念?”

 

蒙在眼前的血雾被灼热的清液冲掉,我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谁要你的遗物,我只要活人,这点要求你都不满足我……”

 

“你怎么忍心……”

 

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格瑞胳膊上,我说不下去了,泄恨似的用他带着刀疤姑且还干净的手背抹眼泪鼻涕。地上的血就快把我小腿浸成豆腐脑了,格瑞眼眨也不眨,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别哭啊,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秋姐要是在这,会刮你鼻子的。”

 

我哭得更厉害了,因为刚才那一下力度太小了,我知道是真的没有时间了,不管是格瑞还是我。

 

我嗓子梗得疼,又想反驳他,话到嘴边就成了嚎。场地很空旷,我嚎得一点也不好听,疲劳积累身体又酸软得厉害,我就倒下去,一面哭一面去听他的心跳。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格瑞抬手,很轻很轻地摸我的头发。

 

“别哭了,给我留点好印象吧。”

 

我胡乱抹了鼻涕,压住哭嗝凑近格瑞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如既往不留情面的点评,但我连这种微小的幸福都要失去了。

 

我瞪眼看他,扒他眼皮。格瑞很不耐烦地把我的手拍开。

 

他比我自己更早发现我的沉默。话痨停止喋喋不休,不是个好兆头。

 

他定了定神,说:

 

“你不是爱说话吗,多说几句,我听着呢。”

 

 

 

 

梦境与现实在意外的地方重合。万古春秋也无法平复的伤痛与悲哀被回忆裹挟而来,活生生的格瑞在我面前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我再也守不住不哭的约定,再也不能无视惨痛的记忆。

 

梦里的我到最后也没弄清格瑞的致命伤在哪,也没问出他是怎样中了招。

 

我只是很没用地,去攥他的手。是我和他第一次十指相扣。格瑞每一次眨眼都很轻很轻,像是蒲公英的种子被微风捎走。

 

我没有后来的记忆,想必是精神崩溃,大脑停止运作了。

 

格瑞要我多说几句,来延长保持神智清醒的时间,我如何说得出。

 

血的味道仿佛还在口中,我缩起身子滑下枕头,去听他的心跳,在努力贴上去的同时被揽紧。

 

心跳其实也无所谓,格瑞抱着我,没有外伤,呼吸平稳臂膊有力,除了容易失眠之外没什么毛病,就已经很好了。

 

我还想要什么呢。

 

格瑞掀开被角给我透气,我当即就哭了。在格瑞拍小孩一样拍我的背时,我想起他说过我做梦时哭得很大声,把他吵醒了。这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那种情形下我不可能缄默无声,想做也做不到。

 

我甚至很羡慕,昨天期盼着知道故事后续的单纯的自己。

 

嚎也嚎累了,我靠着格瑞看天花板醒神。格瑞松开揽着我的胳膊,拽来两张纸巾盖在我脸上,示意他的免费服务到此结束,我得自己擦。

 

我当然要把用过的纸团塞到他被窝里——还是算了,大人有大量。

 

又把自己挪回枕头,格瑞只看我不说话,等我开口。

 

“我梦到了那个比赛的结局,创世神被打倒卷铺盖撤了,大家也都活了下来,受的伤养养就好……只有你一个人没回来。”

 

“我去找你,你还托人带信物给我,我骂你不争气,你还笑。”

 

“我求你你也不听,你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我对着格瑞缓缓出拳,意料之中地被接住。

 

那些场景太过逼真,像是我亲身经历过一般,但是这种莫须有的伤心事我自己兜着也就罢了,于是道:“格瑞你别上心,横竖只是个梦,我是反应过度了。”

 

“谁都会死,这很正常。”格瑞无视我的辩解,去回应我之前的话。

 

梦里的我想起创世神动作一度被牵制了20秒,也隐隐约约知道为别人创造宝贵喘息机会的人是谁。

 

我嘴硬道:“别人都能活着回来……是格瑞你太不小心。”

 

他意外地没有否认自己的失误,道:“你也没听话。”

 

我想起因战斗损耗而褪色的头发,正奇怪着自己没向格瑞提及此事,他把我在他胸口戳戳点点的手拨开,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睡个好觉要紧。”

 

我闷闷嗯了一声。答应得好听,但我毫无困意。格瑞睡眠质量差,我不可能晾着他干瞪眼。况且格瑞正目不转睛盯着我。

 

睡觉时被女鬼直勾勾看,纵然粗神经如我也承不住这份恐怖。而被发小兼恋人的帅哥盯着……至少我是睡不着的。

 

更重要的原因是,格瑞和我梦里濒死的格瑞眼神很相似,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窗玻璃上有一团雾块。

 

但若是事事都追究,活着得多累啊。格瑞不对我讲说明不重要,说不定哪天就懂了呢?

 

虽然格瑞眼睛很好看、被他看着我也很开心,但熬鹰一般的对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我属于起床困难户,格瑞也要早起赶车。

 

“格瑞我睡不着,不如咱唱支歌吧,唱累了就困啦。”

 

他答:“我可不会唱摇篮曲。”

 

他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气又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格瑞你唱给我听——失眠的又不是我——我的意思是咱俩一起唱,格瑞你想选《无礼之徒》还是《昨日的未来》?”

 

他用沉默回绝我的唱歌助眠法。我讨了没趣,又去讹他,让他给我做夜宵吃。

 

医生的忠告里有这一条:没有倦意时要离开床铺做别的事消耗精力,不要让大脑把“床”和“睡不着”两个概念联系在一起。而且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嘛,饭困也可以利用下。

 

我知道长期吃夜宵会引发胃酸倒流,但只放肆一次是没问题的。格瑞默许我的孩子气,披上睡袍就要去楼下厨房。

 

格瑞把我的长衫丢在被子上趁手的位置。我把他拉过来:“套长衫好麻烦,我想穿格瑞身上这件。”

 

我嬉皮笑脸亲了他一口。格瑞目光一黯,短暂考虑后拿来他常穿的长款风衣,算是中和。

 

“别着凉。”

 

 

蛋炒饭用隔夜米饭做才好吃。放上火腿碎末后香气更浓郁,三两下出锅时,我一首歌还没唱到一半。

 

“All the truth and peace you chased for……”

 

格瑞端来一份炒饭。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空盘,把米饭分了两半,将其中一盘推给格瑞。

 

格瑞抬眉,拿出同样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勺子,插在“本来应该两人共吃一份”的两盘米饭上。


 

 

END

 

 

 

 

 

 

 

 

 

 

 

 

 

 ***例行碎碎念

 

以前想过生离死别的问题,在这里作为一条支线出现。

虐是不可能虐的,只会写甜腻爽文 支线小虐回到快乐的主世界线是正经

虽说中间写哭了几次  因为不管怎么想,格瑞死去这件事都太令人难过了  而金只会比我更难过更痛苦  还好只是个梦

 

这篇里金说话不多,多半是在回忆;而梦境太沉重,金早就克服的睡觉不老实的毛病复发弄醒了格瑞,而那种看着爱人死去自己无可奈何的悲凉之感又快把他压垮,想瞒住格瑞已是不易,更没有心思说骚话了

反倒是格瑞发言很多,在梦里更是一大长句一大长句地讲,当时情况紧急金又慌了神,他也没必要收敛语言和笑容了——虽然并没达成安抚金的目的

而且金不是哭包,这种事遇上了谁也受不了


和最后一个能动的人告别后就倒地不起的瑞哥并不指望奇迹发生,想来想去怕金发现自己失踪又像等秋姐那样等他,就托人把发带交给金发男孩。瑞哥打交道的人不多但只给金留了东西——虽然对方并不领情甚至想打他——金的到来是个意外,但瑞哥觉得能再见一面就很满足了,也难得的嘴角上扬了


设定是金能适当地发挥黑金的能力,头发白了是副作用。说个细节,姐姐提醒金白发的事,金非常元气地回答让姐姐放心,这些冷静在格瑞面前都全线崩盘了(果然是怪味糖


至于为什么梦里前世记忆是混乱的,是因为故事末尾格瑞的离世给金造成万吨伤害,记忆链本身也断掉了


瑞哥也保留了前世记忆但是没显露,毕竟人要活在当下嘛



用第一人称写东西真的顺手,我也没忍住,OOC还请谅解

其次没忍住的是我又用成年瑞金打了擦边球  但主题很严肃内容挺绿色健康的不是吗(认真脸)

标题又用了四字成语(…)但确实是目不转睛嘛 眼神根本挪不开嘛

(而且我怎么总是在写和睡觉相关的故事 大概是缺觉

 

 

总之是怪味糖,祝食用愉快~


[于8月15日0时修补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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